晴時多雲

讓導演拍到泛淚 王建民的「後勁」在哪?

2018/12/31 16:45

王建民的旅美生涯其實也像一部公路電影。(牽猴子整合行銷提供)

〔記者郭羿婕/台北報導〕為了某個理由、某個地點展開一段旅程,公路電影可以帶領觀眾冒險、探索未知,甚至反映人生,而王建民的旅美生涯其實也像一部公路電影,曾經走在康莊大道上,但更多的是看不見下一站的茫然,還有背後成就夢想的家人與淚水。

對於在美國打拚的球員來說,無論搭巴士或開長途車,「road trip」是常有的事,因此,紀錄片《後勁:王建民》一開始就定調在此基礎上,能看到許多王建民開著車或在加油站的畫面。

《後勁:王建民》融入許多公路電影元素。(牽猴子整合行銷提供)

導演陳惟揚(Frank W. Chen)本身超愛公路電影,他參考德國當代電影大師文.溫德斯(Wim Wenders)著名的公路電影《巴黎,德州》(Paris, Texas),在片中融入一些沙漠元素,讓王建民在這情境下談談家鄉,也讓他在加油站適時放空、放鬆,回想洋基全盛時期和之後發生的事。

這都是王建民與陳惟揚的美國經驗,陳惟揚說:「這部片對我而言,就是王建民的故事和美國生活、棒球文化、對台灣的情感聚集在一起,台灣情感有著我們對家鄉的思念。」

《後勁:王建民》不是歌功頌德的傳記電影,從一開頭即宣告榮耀已逝。電影開場時,聽到大兒子王鵬硯(Justin)的同學說:「我媽說你很有名。」王建民立刻笑答:「以前啦,不是現在。」一句話貫穿全片,卻是不經意捕捉到的畫面。

其實拍攝前,Justin的朋友已先來確認過一次,想知道眼前是否就是傳說中的Justin爸爸,之後又帶了更多小朋友來看王建民,陳惟揚直覺會出現有趣互動,趕緊拍下;儘管當時根本聽不清楚對話,回去剪接卻驚喜發現,這正是他要的開場,「因為這就是我想講的事,不紅之後的建民會是怎樣。」

紀錄片《後勁:王建民》拍出王建民一家人都很喜歡的故事。(牽猴子整合行銷提供)

球季期間,王鵬硯自己也很難見到父親,每當收到王建民從外地寄回家的玩具或禮物,總是欣喜萬分。有一天,陳惟揚跟著王建民到多倫多比賽,吃完飯閒晃時,發現建仔默默走到書店,正在幫兒子挑童書,陳惟揚立刻拿起攝影機,為他留下讓妻子吳嘉姈也鼻酸的片段。

家人是王建民心中最大牽掛,特別是辛苦照顧兩個兒子的吳嘉姈,建仔出外打球時,因為無法陪在妻兒身邊,總想盡力彌補;像買童書這樣的舉動,吳嘉姈也未曾親眼見過,當陳惟揚先以口頭描述過程,她光聽就忍不住掉下眼淚。

要取得王建民一家信任,陳惟揚花了好一段時間,也最直接感受到家人的不捨。他初次赴台南拜訪建仔父母時,剪了1分鐘預告片來自我介紹,包括一段在亞利桑那費雪中心尚未曝光的畫面,日籍防護員「K2」菅野惠介幫王建民舒緩腳部,建仔痛到大叫一聲,令媽媽看了十分心疼,當下眼眶都紅了。

要記錄全台灣都認識的王建民,本來就不容易,何況建仔本身就是「後勁十足」的人物,還帶點陳惟揚非常喜歡的「浪人氣質」;拍攝過程中,也曾讓陳惟揚拍到眼泛淚光。

王建民紀錄片導演陳惟揚。(資料照,記者陳志曲攝)

王建民從小聯盟、獨立聯盟苦熬,拚回大聯盟,有些人認為紀錄片應該停在2016年皇家時期,寫下完美收尾;不過,最觸動陳惟揚的,反倒是之後重返棒球農場,「最後建民就跪在地上丟球,我一輩子忘不了,第一次拿著攝影機然後眼眶是濕的,視線看不清楚。」

陳惟揚回憶當時,由於多數球員已赴春訓,偌大的棒球農場沒剩幾人,更顯空曠,王建民輪流丟著棒球、加重球、橄欖球,每丟一球的回音都很大聲,更放大孤單的感覺。

「建民已經做到他的理想,那時候也沒合約,卻還是每天早上報到,Randy(佛州棒球農場創辦人Randy Sullivan)也繼續陪著他練。」陳惟揚說:「當我拍到那畫面,我就找到我要的結局了,把他的精神停在那裡,大家都講不放棄,我覺得他其實就是放不下。」

陳惟揚認為,紀錄片可以問問題,例如片尾還有兩顆棒球在湖面載浮載沉,也是他想向觀眾提問,「會不會有人記得最後浮著的那顆?或者,你看到的是下沉的那顆?」

《後勁:王建民》不是歌功頌德的傳記電影,還有許多沒被看見的淚水,與家人的心疼。(牽猴子整合行銷提供)

陳惟揚跟著王建民四處征戰,培養出患難與共的情誼,鏡頭中有建仔的酸甜苦辣,鏡頭外也有陳惟揚的用心與奔波,他還耗時8個月和大聯盟談授權合約,才有辦法給觀眾重溫建仔在洋基、國民等隊的影像,也才能拍下2016年在皇家重登大聯盟投手丘的現場實況,但因合約限制多,每1秒都要清楚計算,其實相當繁瑣。

由於建仔右肩手術植入13支鋼釘,陳惟揚也得向當年開刀的醫師安德魯斯(James Andrews)接洽,取得X光片及診斷書等資料,放入紀錄片中;甚至,後製時砸重本,與曾製作電影《藍色茉莉》(Blue Jasmine)的公司合作,無論畫面、音效都力求完美,只因這是王建民的故事。

就國外而言,紀錄片主要出資與播放是以新媒體、電視台為主,像《後勁:王建民》這類運動紀錄片要進入美國主流戲院,幾乎不可能,何況講的是台灣人的故事,今年10月在美上映前就遭遇難關,陳惟揚透露:「我們找了7家片商,被拒絕6家,有1家發片公司相信我們,就幫我們推進美國最大院線系統AMC,其實滿不可思議的,後來是在6個城市同步上映,以紀錄片來說,很不容易。」

台灣是世界上少數能讓紀錄片上院線,且有觀眾願意買票欣賞的地方,宣傳電影對王建民是完全陌生的領域,但他為了親自謝謝大家,其實主動加開好幾場簽名會,在各地奔走。曾有女球迷映後止不住淚水,哭著向建仔吐露自己的支持,也謝謝陳惟揚拍片,令兩人印象深刻;建仔覺得很不好意思,內心更有滿滿的感激。

這部片是陳惟揚近4年的生活重心,人生因而大改變,如今宣傳期已近尾聲,影迷能把握的場次越來越少,他坦言有些放不下,卻也很開心,能拍到令王建民一家人都喜歡的好故事,並希望藉由他想傳達的信念,讓更多人感受到溫柔而堅定的「後勁」。

王建民紀錄片導演陳惟揚。(資料照,記者陳志曲攝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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